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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米璐璐字数:44000楔子喜娘馆。

简单又明了的三个金字就写在扁额上,高高挂在朱红色的大门上头,是凤天城最大、最耀眼的招牌。

这喜娘馆的主子来头可不小,当然她的年纪也很小。

主子是上官府的七姑娘上官小雀,今年才刚满十七岁,不但长相标致可爱,个性活泼且八面玲珑。

她个头属于娇小纤细,有一张圆圆的脸庞,笑起来有一对小虎牙,脸颊上还会露出甜甜的小梨窝。

逢人总会说出甜腻腻的话语,说得一口吉祥话。

别看她年纪小,在短短的半年之内,她促成无数的好姻缘,不管是待嫁闺中的姑娘,娶不到妻子的王老五,还是想要寻得第二春的寡妇、鳏夫,只要找上她,人生统统都会有希望。

人如其名,上官小雀一踏出喜娘馆,便有佳事传千里。

因此,喜娘馆每天几乎户限为穿,都快要踏扁馆子的门槛了,生意也接到她手软。

不过,她还是乐此不疲,天天东奔西跑,非得让天下的情侣终成眷属,结为连理。

甚至只要她一出马,没有谈不成的亲事或姻缘。

还有不少的姑娘家都曾偷偷与她私会相谈,吐露心中藏了己久的情事,希望她能帮自己搭起爱的桥梁。

而最近生意接到手软,上官小雀也开始挖角经验老到的媒人婆,来为她的喜娘馆分担一些重担。

开馆没多久,她已成为家喻户晓的凡间月老,俨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。

只要身边缺一个伴儿的单身者,找上她准没错。

因为获得众人的好评,在凤天城掀起了一阵骚动,促成每段好姻缘的佳话就这样传了出去。

也因此传到德谨王府的老夫人耳里。

在某一次的机会之下,德谨老夫人私下偷偷会了上官小雀,希望她能费心为儿子寻找一名门当户对的良家闺女。

上官小雀当然点头接下这笔生意。

于是她开始搜集城里未婚姑娘的资料,请画师将那些长相清秀之上的待嫁闺女,将她们的娇容画在图卷之中,并在图画的旁边提上她们的闺名。

这样不但一目了然,还可以让她省事许多。

上官小雀怀着期待的心情,心里甚至得意自己眼光不错,送去德谨王府的画像,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姑娘。

虽然弄不清楚德谨王爷的喜好,不过她脑筋动得快,挑选的姑娘不但长相在清秀之上,各式各样环肥燕瘦的身材也都被她考量进去。

她还听说,德谨王爷虽喜爱女色,常流连于花街柳巷,但他是个很挑的男人,不曾将花魁收进府里,不曾给她们一个名分。

时间一久,他也到该成亲的年纪,王妃的位置还空着,这让德谨老夫人开始着急了,物色许多门当户对的对象,都被他一一回绝,就连皇上要赐婚,他也大胆的抗旨,宁可让自己的人头落地,也不愿意听话当个傀儡行事。

众人拿他没辙,久了也只能顺了他。

但德谨老夫人不肯放弃抱孙子的机会,找上了最近红得发紫的上官小雀。

被赋予重任的上官小雀,一副使命必达的模样。

可无奈的是,她左等右等,都等了五天,德谨王府还是没派人捎一个消息给她。

难不成是她送去的画像太多,让德谨王爷无法一时看完吗?她急得如同皇帝身旁的小太监,一刻也闲不下来。

在今日,她终于捺不住性子,想要前往德谨王府问个清楚,听听男角儿的心到底遗落在哪家闺女身上。

反正山不转,路会转。

德谨王爷不给她一个答复,那就由她上德谨王府寻一个答案,好瞧瞧这位高高在上的德谨王爷,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家。

心念一转,她真的打算要亲自上德谨王府一赵。

横竖也要给她一个响应,看看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与否。

就怕其中的环节出了差错,无法让她再促成一段好姻缘。

当上官小雀准备命小婢去备妥马车时﹒前脚还没有踏出馆子,馆里另一名喜娘的双手捧了一个漆木盒子,来到她的面前。

“雀姑娘……”

四十岁上下却风韵犹存的许大娘,将漆木盒子端至她的眼前。

“这是什么?”

上官小雀不解的问着。

“这是……德谨王爷命家仆送来的。”

许大娘面有难色,似乎已知道盒内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一听到是德谨王府送来的,上官小雀急忙的接过手。

她揣测着里头到底是装着什么?是德谨王爷赞赏她的办事能力,所以特地派人赏了她一堆的珍珠玛瑙宝石吗?上官小雀一扫之前的担心,以为德谨王府终于捎来一个消息,不过她打开盒子之后,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。

盒内是一堆的灰烬,还残留着一丝焦味。

“这是什么鬼东西?”

上官小雀皱着眉,瞇眸盯着盒内那灰蒙蒙的纸烬。

眼尖的她,很快的便发现灰烬中的一角,有着没有燃烧完全的纸张。

她将那纸张抽出,发现有个“蓉”字。

“雀姑娘……这就是妳所送去的画像,德谨王爷又派人送回来的……下场。”

许大娘战战兢兢的诉说着真相。

上官小雀死命的盯着盒内的灰烬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她当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!因为她的心血,就这样化成一团灰烬。

那该死的皇甫敬知不知道这些画像是费了她多大的劲,才能将城里妙龄姑娘的长相,画成栩栩如生的纸画啊!上官小雀气得浑身都在颤抖,小手几乎快要捧不住漆木盒子。

“雀姑娘,以我看,这德谨王爷也不是什么好摆平的人物,是不是放弃……”

许大娘见主子的脸色不对,想要打消她的念头。

上官小雀深吸一口气,平息胸口翻腾的怒意。

好久、好久都没有这么“热血沸腾”过了。

“不!”

她一口否定许大娘的意见,

“管他是皇亲国威,还是市井小民,只要是单身男女,我绝对都不会放过的!”

她一双粉嫩的小手用力的握拳,在心里打定主意。

既然皇甫敬给了她这么特别的答案,她一定也要好好回报他──因为她向来都不会辜负别人的心愿的!*失败为成功之母。

而上官小雀向来是个不屈不挠的姑娘。

不该因为一点小失败,就让自己败得一蹶不振。

买卖不成,她还是得拚了小命,去探探那位高不可攀的德谨王爷,要的是什么样的姑娘。

因此她只消沉了一天。

隔天一早,她又找上画匠,挨家挨户的去敲未出阁的姑娘家房门,再为她们画下一张又一张的花容。

又花了三天的时间,才重新将那些画像给补上。

七天后,她决定换自己上阵,亲自走往德谨王府一趟,好会会那个传说中高不可攀的德谨王爷──皇甫敬。

她换上一袭粉桃色的锦衣罗裳,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绑了两条麻花辫,辫尾扎了两条长长的桃红色流苏。

她看起来年幼可爱,可一双圆滚滚的黑眸里,却流转着成熟的狡黠。

此刻,她坐在马车内,心里打定主意要亲自见上皇甫敬一面。

她相信与他会上一面之后,肯定会明白他喜欢的姑娘类型。

拥有无比信心的上官小雀,就这样来到德谨王府门前。

只不过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德谨老夫人,因挂念儿子一直不肯成家,于是前往佛堂,准备闭关几天为他吃斋念佛祈福,希望他哪天能开窍,让她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,一偿抱孙子的心愿。

上官小雀并不会因为德谨老夫人不在府里,而感到一丝气馁。

她今日可是准备齐全,亲自拿着画像,准备见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。

她只带一名小婢,便单枪匹马来到德谨王府。

被总管领至大厅的上官小雀,双手紧紧的抱着画像。

虽然此时的她尽量保持镇定,可心还是忐忑不安的跳动着。

是紧张吗?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。

她等了一会儿,便见到一名浪荡不羁的高大男子,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。

他有着一张俊美好看的容颜,配上高瘦而结实的身材。

胸前的衣襟敞开,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,模样慵懒得就像一只刚从甜梦中苏醒的黑豹。

他的四肢修长,长相是极品中的极品,如刀刻般的深邃五官,黑眸像是夜空一样的深沉。

她虽然望进他的眸底,却望不出他的心思,尽管此刻的他,嘴角还噙着一抹薄笑。

“我认得妳。”

男子一路进大厅,一见到上官小雀的小脸,便轻声开口。

“啊?”

反倒是她一脸惊讶,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德谨王爷,一开口就说识得她。

怪了,她到底在哪儿见过他呢?她忍不住轻蹙起眉。

皇甫敬见她一脸思考的模样,难得觉得新鲜有趣。

果然如传闻──上官府的姑娘们都很特别。

竟然会有女人记不住他的长相与身分,教他十分意外。

“不知上官姑娘来此何意?”

他按下心里的惊奇,难得上官府的女人会自个儿送上门来。

难不成在她的眼里,他有了利用的价值吗?此时的皇甫敬对上官小雀自动前来,充满着许多的好奇。

“王爷,小女子是城里喜娘馆的主子,之前老夫人委托我为王爷牵条姻缘线,可没想到王爷回复我的答案,可真是……特别。”

她压下之前的不满,口齿清晰的解释自己的来意。

他瞇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,薄唇上的笑容却愈漾愈大。

一听到她的回答,他心底有个底了。

“那些画像是妳派人送来的?”

他往太师椅上一坐,擅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。

“是。”

她拿圆滚滚的杏眸盯着他放浪的动作。

“所以……”

他挑起两道好看的剑眉,将眸光放在她的手上,

“妳又抱了一堆画像来?”

她从椅子上站起,将怀里的画像抱往他的面前,

“若不能让王爷有个满意的对象,我的喜娘馆的招牌岂不是要砸了。”

望着她漾出一朵可爱的笑花,他顿时觉得她有趣极了。

因为黑眸对上她那双圆滚滚的杏眸,他发现她眼底没有任何笑意,彷佛只是表面的敷衍。

是商业式的笑容。

“同样的老招,也只会得到我同样的回答。”

他的笑直达眸里,还带着一种挑衅。

笑容,不但挑衅,还放荡得猖狂。

换句话说,他照样会当着她的面,将那些不起眼的画像给──烧了!若不是她的脾气太好,就是她修养比天高。

上官小雀保持一张笑颜,丝毫没有让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丝的崩塌。

“既然小雀接受老夫人的请托,就有义务帮王爷寻觅好的姑娘,必定是个门当户对的闺女。”

她说着官腔式的回答。

没办法,顾客至上嘛!就算是来砸店的客人,她还是必须带着迎人的笑容。

“这么说……”

他拿着一双好看的黑眸凝望着她,

“不管我怎么拒绝妳,妳还是会锲而不舍的为我寻找对象?”

她耸耸肩,无奈的叹了一口气,

“没法子,小女子的生意是做口碑的,毕竟成亲是终身大事,再怎么难搞、挑剔的顾客,还是得为他们找到真命天子、天女哪!”

她的口气似乎有道不尽的委屈,令他觉得有趣极了。

在她的眼里,他肯定是难搞又挑剔的客人了。

“那就让我见见妳的本事和眼光吧!”

皇甫敬眸底映入笑意。

看来他有好一段时间,可以多多认识眼前的小姑娘了。

皇甫敬真的太难搞了。

“妳就只有这点能耐吗?”

时间一久,他少爷也懒了,连瞧一眼都嫌烦。

上官小雀小脸上的笑容,差点出现一丝崩裂的痕迹。

“那烦请王爷告诉我,你心目中倾心姑娘的条件为何呢?”

若不是见他是皇室王爷,她早就甩门离去了。

“出门雍容华贵,在家三从四德,进灶房成巧妇,上了床就得像个荡妇!”

他扬了一抹迷死人的笑容,但在她的眼里看来,却是欠揍得紧。

看来,皇甫敬不仅难搞,还是个下流胚子!第一章这句话,自出了皇甫敬的口中后,便一直盘踞在上官小雀的脑海里。

她万万没想到会从他那张嘴里,听到这么该死的话。

他是怎么看待她的?她可是喜娘馆的小红娘,是个凡间月老,可不是花街柳巷介绍花魁、花娘的老鸨耶!

“你……”

只见她笑容敛起,笑颜被悄悄升起的怒气所取代,已经出现裂痕了。

完美的形像,似乎要在一夕之间崩塌……“我要的妻子,就只要这四个条件。”

他笑得邪恶无比,将她一张满是怒意的小脸收进眸底,

“难不成这四个条件太苛求妳了吗?”

这四个条件不但苛求,而且还是个难题。

杀千刀的混蛋!上官小雀头一次在心底浮起溜口的粗话。

“王爷要的姑娘还真特别。”

她的嘴角已经扯不起笑容了,粉嫩的唇瓣不满的噘了起来。

“妳可是城里第一红娘,这点难题肯定难不倒妳。”

他忍不住轻笑一声。

若不是她还在自个儿面前,他早就捧腹大笑了。

比起逗着花坊的姑娘,这上官小雀更教他心花怒放!她的反应非常直接,却敢怒不敢言,憋在心里的模样,使得她的表情丰富多变。

这自个儿送上门来的小红娘,开始时像极一只小麻雀,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。

虽然很尽忠职守的牵着红线,却没有好好拿过正眼瞧他一眼。

毕竟他皇甫敬生得俊美无俦,从来没有一个姑娘会对他视而不见,也没有一个姑娘可以逃得过他的手掌心。

何况现下送上一名……挑起他兴趣的姑娘。

他观察上官府的姑娘们许久,她们在凤天城占了一席之地,名声还响当当。

就连之前的好友饶天虎,发了重誓不想与上官府的姑娘们扯上关系,但最后还不是认栽了。

而让好友认栽的凶手之一,目前就站在他的面前。

她虽然年纪还小,却聪明伶俐,说起话来也老成许多,面对高高在上的他,也能应对得宜。

哎呀!上官府的姑娘们真的一点都不能小觑。

另一方面,上官小雀却觉得自己太轻敌了。

万万没想到这个王爷还真是个难缠的家伙,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。

就算她是个三头六臂的魔人好了,帮他寻找到拥有前三个条件的姑娘,那最后一个条件呢?上了床就要像个荡妇?这是什么鬼条件!有哪个清白姑娘家,一上床就知道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呀?何况……她今年才十七岁,对男女之事也都是从春宫禁书学来,要不就是娘亲与老嬷嬷含含糊糊的提示。

要她怎么去辨别姑娘在床上是不是个……荡妇!

“怎么?”

他见她一句话都不吭,圆圆的小脸还透露着一丝为难,

“难道我真的成了妳的难题?”

她咬着如樱花般的唇瓣,又大又圆的眸子瞪着他,

“我不会承认这是个难题。”

她才不会认输!

“也是。”

他耸肩一道:

“只是遇上一个小问题罢了,若视为难题,恐怕妳的馆子招牌也要砸了。”

他不留痕迹的断了她的去路,让她无法再走回头路。

恶人!她现下才明白自个儿接到一个烫手山芋。

难怪他的终身大事迟迟没有媒婆肯作煤,他不是故意找碴,就是故意鸡蛋里挑骨头。

这样的男人,不意外身边的王妃之位始终悬着位置。

她嘴角似乎挂上千斤的秤砣,完全勾不出一丝的笑意。

面对这心思复杂的德谨王爷,就算她有成千上万的主意,也会因为他多如牛毛的挑剔,一一被否决掉。

可是她又不愿意在他的面前认输,虽然打从心底,她已经将他归类到难搞的一方。

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:万般不想见到他那张该死,又充满着得意的俊颜!她可以咬紧牙关辛苦一点没关系,就是不能败在他的面前,然后笑她办事不周。

更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!毕竟她做生意是做口碑的,只稍稍遇到一点挫折,就想走回头路,岂不是毁了她筹备已久的心血吗?

“我当然会让王爷满意得心服口服。”

哼!就不相信她搞不定他!而且,她绝对不会让他恶意刁难,砸了自己的招牌。

*难搞的皇甫敬。

上官小雀自德谨王府回来之后,心里、嘴里念着都是这句话。

明明为有情人牵红线是件快乐的事,但此刻却像有一朵乌云笼罩在她的头顶上方,阴郁得让她一点也开朗不起来。

该是一件喜事,却碰上那心思多如牛毛的男人,甚至她开始怀疑,他是不是故意要找她麻烦呀?要不然怎么会开出这么奇怪的条件来呢?虽然她的口里不断碎念,但还是不愿低头拒绝这门说媒的工作。

因为这件事若是传出去,恐怕会被别人耻笑她的无能,到时候她的招牌还真的会被自己砸了。

不成!就算花上她所有的心力,也要让那该死的皇甫敬心服口服,好证明自己的年纪虽小,但野心与行动可是能教他另眼相看。

于是她决定砸下重金,租下城南一座的别业。

那原本是一幢唱戏戏子的戏楼,被她租下之后,便又邀请这班有名的戏子唱起这月最有名的戏曲。

最后她又印了二十张的烫金请帖,送去各府千金的家中,邀请她们在五天后的夜晚,来戏楼里听戏曲。

她的重点就是希望那些有意与皇甫敬攀亲带故的千金名媛,能与他面对面,好让他一瞧究竟,省得他又抱怨画匠功力太差,将好好的姑娘画得丑得不能入眼。

因此她才会计画这样的“相亲宴”,让那些对他有遐想的姑娘齐聚一堂,能与他拉近距离,面对面的让他挑选。

她想得如此周到,安排得完美无瑕,他应该不会再有其余多的意见,以及那挑不完的缺点吧!等她准备就绪后,楼外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停着,下马车的千金名媛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。

是的!上官小雀确实也把大姊与幺妹拉进了这淌浑水之中。

她的用意很简单,就是要让皇甫敬瞧瞧,她有很大的能耐,能将城中最优秀的千金名媛齐聚一堂。

所以……她只好瞒着用意,将大姊与幺妹拐出上官府,来参加这场相亲宴。

只不过上官小玥一进到戏楼,就嗅出不对劲的味道,以及见到上官小雀那一脸尴尬却敷衍的表情,便猜出七、八分。

上官小玥也不说破,不动声色的入座,安静异常的品茗以及吃着点心,看着台上戏子唱着当下流行的戏曲。

姊妹俩并没戳破上官小雀,就这样顺其自然。

直到上官小雀安排的时间一到,皇甫敬悄然的出现在屋子的一隅。

眼尖的上官小雀迎了上去。

皇甫敬今天将一头长发梳拢成一束,没有之前她所见到那副颓废样。

他穿著整齐,没有露出健壮的胸膛,将浪荡藏在衣着之下,却怎样还是无法遮掩住他与生俱来的邪气。

“我说王爷,今晚的宴会你可否满意?”

上官小雀的小脸恢复之前的生气,在她的身上似乎又见到那用不完的精力。

皇甫敬以右手摩娑着刚毅的下颚,黑眸巡视着现场听戏听得入迷的姑娘们──瞬间,他的黑眸一亮。

她竟然也将自己的姊妹拉下这淌浑水之中。

果然又如外传般,上官府的姑娘们为了利益,有时候也会出卖姊妹……有趣极了!上官姑娘们行事果然特殊,比起那些只知道死背女诫的庸脂俗粉,更能吸引他所有的目光。

啊?听到他的赞叹,上官小雀有些受宠若惊。

“王爷的意思,是很满意我今天所策画的相亲宴?”

上官小雀小心翼翼的再问一次。

“非常满意。”

他勾起笑容,不吝啬给她一个答案,

“但我万万没想到,妳的大姊与小妹也在受邀之中。”

他一副耐人寻味的模样,将眸光看向她的圆眸。

她只是干笑一声,没有正面响应他。

若不是碰上他这样难搞的男人,她也不必使出这样的撒手锏!

“那请王爷睁大你的双眼,用心去感受哪位姑娘适合当你的王妃。”

上官小雀扬起甜美的笑容,甜言甜语的道着。

他的黑眸聚凝在她一张可爱的小脸上,发现她笑起来如同蜜糖,甜腻得可以沁入人的心底。

不知为何,他突然觉得她是众多姑娘中,像是一颗极为闪耀的宝石,让他的目光,不知不觉只会落在她的身上。

薄唇的轻笑愈勾愈大,对她的印象愈来愈深刻。

他想,他找到适合自己的姑娘了。

*上官小雀轻咬唇,欲言又止。

看着大姊那抹潇洒离去的背影,她的心里有一半是吃惊。

万万没想到大姊竟然什么话也没有对她说,也没有出言恐吓、威胁,更没有板起那张绝美无瑕的脸。

只留下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,便从容离去。

诡异!她的心底种下不安的种子。

此时的上官小雀就站在厢房外头,一直盯着上官小玥离去的背影,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。

“看得出来妳今晚可是大费周章。”

皇甫敬倚在门旁,慵懒的模样如同一只黑豹。

在他的身上,有着说不出的霸道气息,但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却又削弱了他强势的一面。

对她而言,皇甫敬这男人的心思,还真教她捉摸不定,完全摸不着他的思绪。

一转头,她脸上的疑惑与猜测全被无害的笑容给填满。

“为了咱们的王爷,岂有不全力以赴的道理呢?”

她似乎笑得很真诚,可是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。

心里还有个声音接了一句:废话,你这么难搞,费了本姑娘好大的劲!而且她连大姊都拖下水了,自我牺牲如此的大,他最好不要再搞出什么花样来!皇甫敬笑而不答,直勾着她小脸瞧。

她似乎在思考什么事,很认真且专心的又将他撇在一旁。

很难得,他很久没有享受到女人对他置之不理的感觉了。

“王爷,今晚的相亲宴上,你看上的是哪位姑娘?”

忽地,上官小雀回过神,让话题扯入正题。

“这……”

他皱起两道好看的剑眉,佯装很难决定的模样,

“今晚的安排可以说是别出心裁,而且也让我亲自与那些姑娘面对面……”

她的表现果然比他想象中出众,可惜他的心思却都没有放在那些姑娘的身上!

“所以?”

她眨着圆滚滚的大眸,似乎在期待他的答案。

哼!再难搞的男人,她照样可以收服嘛!

“不过有个小缺点。”

他口中发出可惜的啧啧声,

“这也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。”

“哪里有不周到的地方吗?”

她单纯的望着他,笑颜也垮了一半。

“妳应该将她们都留下来,让我和她们各自度过一夜春宵,这样我才能辨别她们是否上得了床……”

他厚颜且无耻的暗示着她,之前提出的第四个条件。

她倒抽一口气,笑容已经从脸上消失了。

这男人真是邪恶得很混蛋!今夜的心血,竟然比不上他脑袋里期待的春色……去他的!她的忍耐到了极限。

不过她还是没有将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脏话迸出,意外的扬起笑容。

她低下头,摸摸自己腰间绣着喜雀的荷包,再从里面掏出了几锭碎银。

“王爷,请你将手伸出来吧!”

她抬眸,盯着他该死的笑颜。

“嗯?”

他不解她的动作,但还是听话的摊开自己的大掌。

只见她将柔荑中的碎银放在他的大掌之中后,又扬起一抹甜腻腻的笑容。

“我想,王爷可能需要的,不是王妃的候选人。”

她叹了一口气,声音轻轻柔柔的。

“那这些银子,要做什么?”

他瞇起好看的黑眸,好奇的问着。

“让你打从骨子的风流,能去花街柳巷寻找乐子发泄用的,找些窑姐儿去满足你满脑子的色情吧!”

她的声音倏地变冷,眸光掩不住的全是对他的唾弃。

“喔!对了……”

他没动怒,静待她下一句话。

“若还有剩的银两……希望王爷一夜风流之后,就到大夫那儿检查身体,别得了一身烂病回来。”

她的小嘴头一次吐出恶毒的言语。

他一愣。

没想到小姑娘发起脾气来了。

“若无药可医,我可以再介绍你,到我四姊夫那儿挑副棺材!”

她撇撇嘴,冷哼一声,便气得拂袖离去。

管他是不是王爷,她姑娘不爽就是走人!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许久、许久,难得一闻的大笑声从他的丹田里,有力的爆出来。

太有趣的姑娘了。

他决定与上官小雀纠缠到底了。

第二章相亲宴那晚,她与皇甫敬不欢而散,甚至塞给他几锭碎银,讽刺他一点都不洁身自爱,最好再滚回他的花丛里,然后得了一身花柳病暴毙!她歹毒的暗咒着皇甫敬,小嘴一点都不留情。

头一遭自己的专业被人给侮辱了!她可是凤天城里手腕最高竿的红娘,地位却沦落成与花街柳巷的鸨娘没两样。

这口气要她怎么咽得下呀!那夜生气拂袖离去之后,她再也没踏进过德谨王府。

哼!那种下流胚子谁理他啊!她可不想砸了自己喜娘馆的招牌,省得到时搞得乌烟瘴气,还真的成了推闺女入火炕的鸨娘。

像皇甫敬那样的男人,活该一辈子打光棍啦!上官小雀梗在胸口的一口气难消,过了三天,还是无法将他那张可恶又自以为是的笑颜,从脑中抹除。

对于他有没有找到王妃,她打从心里也不想管了。

她虽然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,但是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,总惹她心烦生厌。

好好的人不做,为何总是表现出让人想揍他的态度呢?她想不透,于是只能自己生着闷气。

或许有一半的气是气她自己……她怎么无法做到让他心服口服,教他彻底打从心里佩服她,甚至俯首称臣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?懊恼占了一部分,似乎气自己有些办事效率不佳。

但是却又挣扎的不想理会那该死的男人……自从与他见完面后,他就像鬼魅般,使得她变得心神不宁……当她闷得受不了,步出阁房,来到花园散散心时,却见到一抹修长的身影。

瞇眸定睛一瞧,她看见对方的侧脸──嘴角噙着好看又迷人的笑容,他的对面坐着自家大姊上官小玥,两人在园中的八角亭里,似乎相谈甚欢。

咦?她的心里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。

那该死的皇甫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府里呢?她藏不住好奇,提着裙角缓缓上前,不知道他上门的用意为何。

上官小玥远远的就见到上官小雀,她的嘴角勾起薄笑,低声不知与皇甫敬说了什么,便将眸光投向上官小雀。

“唔……”

上官小雀眸里布着疑惑,以及有些质问的意味,

“真难得王爷来到上官府作客。”

“呵……”

皇甫敬从石椅上站起,请上官小雀入座,

“前几天的晚上,在戏楼见到大姑娘,便心血来潮想与她聊天谈地。”

他说得保守,眸光直盯着上官小雀那张充满防备以及狐疑的小脸。

上官小雀两道细眉拢得好紧、好紧。

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搬出大姊这个挡箭牌呀!难道这表示……上官小雀咬着下唇,骨碌碌的灵活大眸在他与大姊脸上巡视一下后,便又陷入思考中。

怪了……她怎么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呢?

“大姑娘,时间不早了,商行的各管事送来的帐本,还等着大姑娘去盘帐。”

府里的总管这时候不巧的插入三人微妙氛围里。

上官小玥轻点头,便向上官小雀与皇甫敬告辞,毫不留恋的前往帐房。

剩下上官小雀与皇甫敬两人独处。

好一会儿后,她才抬起大眸瞪向他。

“你来做什么?”

她直接问出心里的疑问。

“这几天我将妳的话思考一遍,觉得妳对我的误会还真大。”

他叹口气,一副忠臣被奸人所害的无奈貌。

她低吟一声,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把戏,

“像你这种男人……会反省?”

“为何不会?”

他对她的尖牙利嘴不以为忤,

“虽然我喜爱女色,但我也是有原则的。”

嗟!她在心底唾弃万分。

像他这种平时没事有事就爱渔猎女色的男人,也会有原则?打死她都不相信。

“所以这几天,我都在反省那喜新厌旧的个性。”

他呷了一口茶,举手投足之间有着说不出来的优雅。

“重点是?”

跟她废话那么多,他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?

“我决定听从妳的话,应该收拾玩心定下来,成家立业了。”

他放下瓷杯,拿着炯炯的黑眸望着她。

顿时,她圆滚滚的大眸更是蒙上不解。

怪了!他是吃错东西变傻了,还是前几天不小心被春雷给劈中?怎么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似的。

那个跩得比天还要高的男人突然消失不见,变成好声好气,且又好商量的模样?唔……她的心底冒出危险意识,突然觉得眼前的皇甫敬太不真实了。

“所以……你想告诉我什么?”

她的心非常不安的问着,感觉他又要给她出难题了,

“我已经打定主意,不想接你这笔生意!”

“来不及了。”

他耸耸肩,耍痞,

“妳办的那场相亲宴中,我已相中其中的姑娘了。”

她的眉拢得好紧,心里的不安是对的,可是她却怎么也不想问,他到底看中哪家姑娘。

但是也不用她开口多问,他笑瞇黑眸后便开了尊口,

“我看中的是上官府的姑娘。”

当下,她一张如樱的双唇微张,美眸瞪得如同牛铃般大。

他的话,无疑是晴天中劈下的一道响雷,将她整个人都震傻了。

他、他、他,皇甫敬,看上的姑娘竟然是上官府的姑娘。

天啊!这是苍天在捉弄她吗?上官小雀左手紧抓着胸前的衣襟,似乎无法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。

他看上的姑娘是谁?是幺妹上官小萸吗?不!绝对不是幺妹,那晚幺妹并没有和他面对面交谈过,不可能让他动心。

换言之,他动心的对象是──大姊,上官小玥?不会吧?她是很困扰啊!因为以大姊的个性,若非出自她自个的心底愿意,就算十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,也无法威胁她点头。

甚至威胁利诱者,会反倒招来横祸,因此,上官小玥不是普通人惹得起。

她的命运怎如此乖舛,没想到误打误撞,竟然让他真的相中大姊了。

这不但是个难题,对她而言也是极高的挑战。

可是她又不能没志气的将他往外推,毕竟他现下很有“诚意”又认真的与她商量。

“这对我当然不成问题!”

上官小雀将那些问题都拋之脑后,决定走一步、算一步了啦!

“是吗?”

他的眸光彷似蛰伏光芒,落在她跃跃欲试的小脸上,截取她的一颦一笑。

没想到他只是几句话,又燃起她的斗志。

她的所有反应,对他而言全是新鲜。

“只要你恢复像个正常的男人,没有什么事难得倒我的!”

上官小雀表现得胸有成竹的模样。

反正大姊出席那场相亲宴后,回府也没有责骂她一句,就连刚刚她亦亲眼瞧见大姊与他相谈甚欢。

照这样的情形看来,大姊肯定也不讨厌皇甫敬。

倒不如顺水推舟,促成大姊的姻缘!她左思右想,觉得这样的计画不错。

于是,她决定了──就把皇甫敬这难搞的男人,推给大姊吧!*上官小雀将所有的疑虑与顾忌都拋之在脑后。

她现下该做的,就是撮合大姊与皇甫敬,让他们两人结为连理。

只是这事儿……想是很容易,但是做起来,并不是那么简单,可说是她从来未有的挑战。

这难题确实难倒她了。

她到底要找什么借口,才能将大姊与皇甫敬这一对没有任何交集的男女兜在一块呢?她左思右想,一点头绪也没有。

倒是皇甫敬的小动作变得频繁,积极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,每天都会挪出时间,到上官府品茗闲聊。

她也只得硬着头皮,在两人之间周旋。

有事没事,她总会踏上大姊的阁房,在大姊的耳旁赞颂着皇甫敬的好。

“大姊,妳瞧……”

今天上官小雀手上捧了一只檀木盒,踏进上官小玥阁房的木槛。

正在盘帐的上官小玥,连眼儿都没抬,依然埋首在帐本之中。

“这是德谨王爷交代一定要送给大姊的,听说是皇上赏赐的夜明珠。”

上官小雀兴匆匆的将上好的黑檀盒送到她的面前。

上官小玥只是挑了眉,美眸见到盒上烙印着金黄的皇室家徽时,表情丝毫不为所动,又重新专注于帐本上。

上官小雀没想到大姊竟然一丝反应也没有,连个哼气也懒。

“大姊,难得德谨王爷想讨妳欢心,送来南海的明珠。”

上官小雀不气馁,将盒子打开,一颗如同女子拳头大小的珍珠,呈现在两人面前。

上官小玥欲言又止,最后深吸一口气,却没望明珠一眼,

“我不需要,退回去。”

“呃……”

上官小雀没想到大姊竟是这样的反应,一时之间无法会意过来,

“是皇甫敬,德谨王府的皇甫敬喔!”

以为大姊没有听清楚,于是再一次重申。

“那又如何?”

上官小玥目露“凶光”,表情写满了不耐。

她大小姐当然会不满,因为都到月底了,各家商行的帐本叠得与她一样高。

连盘帐的时间都快不够了,她哪来的时间再去与妹妹多谈无关紧要的男人的事情。

“这……”

上官小雀懂得察言观色,当然看得懂大姊现下一脸不耐烦的表情,

“大姊对德谨王爷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吗?”

她小心翼翼的套问大姊,希望大姊可不要让她失望。

“我记得他的名字,认得他的长相,可我就是与他不熟稔。”

上官小玥很诚实的说出对皇甫敬的感觉。

“但是大姊明明与他相谈甚欢……”

上官小雀瘪起小嘴的说着,又不忘审视大姊脸上的神情。

“相谈甚欢代表一定要以身相许吗?”

上官小玥冷嗤一声,

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妳将主意动在我身上。”

上官小雀噤声。

没想到计画未实行,就被大姊戳破了计谋……哎呀!大姊为何那么洞悉人心,让她无法将戏继续演下去了。

“大姊……”

上官小雀赶紧陪上笑颜,软声软气的依偎在她的身边,

“妳快别生气,妹妹也是为妳好呀!”

“为我好?哪儿为我好?”

上官小玥嘴角撇了撇,似笑非笑,

“是为妳自己好,才是真的。”

欸!大姊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呀!她的反应虽然机伶,但口齿还是不如大姊的一针见血,每一句都扎进她的心底。

“话不能这么说嘛!上头几位姊姊都找到归宿了,就只剩大姊待字闺中,当妹妹的也希望大姊能找到好的归宿嘛!”

她的小嘴说得好听,希望能安抚大姊。

“哦?”

上官小玥一听,冷眸倏地变柔,表情也不再绷紧,反倒勾起一抹笑容,

“妳的意思是说,要我这个做大姊的要有自觉,再留府里会碍了妳们的眼?”

“呃……”

厚!大姊好难沟通,怎么一直扭曲她的意思,

“我的意思是说,大姊也到了适婚年龄,而且前不久又被御蕨姊夫退婚,这对闺女的名誉有些受损……”

虽然大姊平常就声名狼藉了,多添一笔似乎也不痛不痒。

“而且大姊都二十有五了,过个冬天,就二十六了,这时要再找个婆家,也就更难了……”

她喘口气,又继续劝说着,

“皇甫敬好歹是个王爷,对大姊投资的商行,未来肯定也是如虎添翼,像是官税、地方税……”

她从大姊的弱点下手,知道大姊对商行的大小事都是锱铢必较。

忍。

上官小玥悄悄的放下手上的狼毫笔,将粉拳藏在袖子里。

难得听到妹妹与她说了这么多的废话,她竟然还得捺着脾气听妹妹说教。

耳里不断传进妹妹叽叽喳喳吵人的字句,而那字句之中还现实的剌着她的心。

老姑娘、声名狼藉、冷血、冰山、诡计多端、锱铢必较、奸诈狡猾……这些话都一字不漏的钻进她的耳里。

“停。”

上官小玥终于张口,喝止妹妹继续在她的耳旁念经。

“可是,我……”

她还没有说完哪!

“妳不必再说了。”

上官小玥从椅子的软垫上起身,

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
上官小雀的脸上出现一丝希望,圆圆的小脸带着笑容,

“真的?”

“我会给皇甫敬一个响应的。”

上官小玥现在只想图个清静,

“所以妳可以离开了。”

“大姊,妳可别诓我。”

上官小雀舍不得挪开脚步,还想打铁趁热,

“皇甫敬好歹也是皇室之人,一表人才的外貌,以及那显赫的家世,肯定不会让大姊失望……”

“出去。”

上官小玥红颜薄怒,决定亲自将妹妹撵出去,

“这件事我会处理的。”

“大姊……”

上官小雀被推出门外,才叫唤一声,眼前的木门便砰的一声,毫不留情的在她的面前阖上。

上官小雀呆望门板一会儿,最后扬起得意的笑容。

哈!她就不相信搞不定大姊,成功的逼大姊面对现实,嘿嘿!第三章上官小雀以为自己搞定最难搞的女角儿,也在隔天听见大姊前往德谨王府的消息。

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下,单纯的以为这一对男女应该很快就会传出好消息。

于是她耐心的等着,也不打算把大姊逼得太紧,免得得到反效果。

不过如意算盘若是打得太好,往往现实的发展总是会脱轨……又过了几天,她以为德谨王府会传来好消息,却意外得知德谨王府总管传来的讯息──王爷这几日都在借酒浇愁,每天都如同行尸走肉。

总管别无他法,只好上门来求她,希望她能劝劝他。

闻言,她的两道眉先是一皱,尔后则是低咒出声──“该死,他搞什么鬼!”

接着,她想也没想,就搭着马车前往德谨王府,刻不容缓的想知道始末的发生。

明明她就说服大姊,试着和他“交往”看看,还要大姊收下他所送的夜明珠。

事情不是都按照计画走吗?大姊也真如她所想,在前几天抽出时间,上了德谨王府一趟。

她以为事情进行顺利,想象他们之间的火花正一点一滴的迸发,然后会一下子天雷勾动地火。

因为她看到他当时的眸光是如此的坚定……虽然她年纪小,但是她阅人无数。

她知道如何分辨所谓的“虚情假意”,或者是“真情流露”,这些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。

当他说出对上官府的姑娘有兴趣时,她的心底以为,他是真心喜欢上大姊。

所以愿意放下身段,配合她的计画。

先是每天勤劳上府找大姊嘘寒问暖,要不然就是送一些小东西要讨大姊欢心。

就连夜明珠也是她提议,告诉他,大姊喜欢稀奇罕见的宝物。

他二话不说,便送上一颗皇上赏赐的夜明珠,表示他的心意。

明明事情很顺利的进行着,但突发情况却比她想象中还要多。

在摸不着头绪时,她已匆忙的下了马车,提着裙角走在迂回的回廊,总管领着她,经过波光粼粼清湖的拱桥,终于来到皇甫敬平时休寝的阁楼内。

经过大厅,来到厢房外,她便嗅到浓郁的酒味。

小脸瞬间皱成包子似的,以水袖掩着小鼻,让总管为她开了门。

她一跨进门槛,总管便将木门阖上,独留她一人在里头。

房内的木窗都是窗扉紧闭,光线只能透过窗棂射进,隐隐约约的只见到桌上、地上散满了一堆的酒瓶。

“唔……”

她两道好看的眉拢起小山,似乎不满眼前的情况。

“酒!”

蓦然,一道低沉又颓丧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,

“来人!给我酒!”

她循着声音,绕过地上的空酒瓶,往前迈进。

愈是接近那发出声音的男人,她愈是嗅到浓到不能再浓的酒味。

“王爷?”

她软声软语的喊着,

“你怎么了?”

“嗯?”

皇甫敬也疑惑的低吟一声,

“妳……是谁?”

“我是上官小雀。”

她一步步接近他,最后来到床沿,终于见到他斜躺在床柱旁。

此时的他,黑发如瀑一泄而下,桃花眼正迷蒙的半瞇,胸前的衣襟半敞,慵懒又带着颓废。

“妳来做什么?”

他冷哼一声,酒瓶在他的手掌中摇晃着。

“我才想问你,为什么喝得酩酊大醉?”

她娇小的身子上前,大胆的抢过他手上的酒瓶。

“关妳什么事?”

他啐了一声,似乎非常不满。

“为什么不关我的事?”

她将酒瓶放置一旁,杏眸瞪着他,

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?你和我大姊不是正在培养感情吗?我还以为你有多积极,结果你竟然一个人躲在这里酗酒。”

他的唇瓣勾起冷笑,摇摇晃晃的撑起自己的身子,接着从一旁的柜子摸出盒子,用力的塞进她的怀里。

她低头打开盒子,竟然是一颗夜明珠。

房里的黑暗衬托着明珠的光亮,将屋子布上一道明光。

这道明光,正好让她瞧见他脸上的表情──森冷,而且失望至极。

“这就是上官小玥给我的答案。”

他趺坐在桌前,将俊颜垂下,让她再也望不到脸上的喜怒哀乐。

她咬着唇瓣,一时无言以对。

末了,她才战战兢兢的道:

“是大姊退回来给你的吗?”

“不然是我自己去要回来的吗?”

他的语气充满不悦。

她低嗄一声,移动莲足来到他的面前。

“这……也不是一件坏事嘛!”

她想让气氛好转一些,陪着笑容道:

“如果大姊真的不喜欢你,那……我再为你找一名像大姊那般的姑娘……”

“不须劳烦。”

他斩钉截铁的道。

“别这样嘛!”

她好言相劝,也同样坐在椅上,

“我大姊本来就比其它姑娘难搞一些,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我被拒绝也是正常的事吗?”

他睨着她,薄唇抿着。

“是还满正常的呀!”

她心直口快的脱口而出,发现自己说错之后,赶忙用双手掩着小嘴。

他挑眉,将这句话很清楚的听进耳里,

“我就知道妳不安好心眼,摆明是安排钉子让我碰,是不?”

“冤枉哪!王爷。”

她举起小手,急忙的摇摇头,

“我可是很努力的撮合你和大姊的好事……”

她哪会知道他一点魅力也没有,竟然吸引不了大姊!虽然她很诚心诚意的解释,但他的眸中却布满着疑问,最后将目光紧紧的锁住她的小脸。

“我想……”

他高大的身子从位子上站起,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她的面前。

“你想……”

什么?

“我决定我要认真一点,找到我的另一半。”

他很认真的开口。

“王爷有这样的心,很好。”

他终于有自觉要认真,不游戏人间了吗?

“所以我决定──”决定什么?她等着他下一句。

“让妳留在王府。”

他宣布这样一项大事。

“啊?”

她瞠大圆眸,一副不可思议的呆望着他。

然而在她还未问出“为什么”三个字,他像是有预谋似的,命人将她暂时软禁在隔壁的厢房。

于是,小鸟儿就这样落入华丽的牢笼陷阱之中。

他要的,不会得不到手。

这是皇甫敬与身俱来的气势,以及浑然天成的霸道。

也不会有人出现阻挠,就算有人跳出来阻碍,也会被他当成一颗大石般的铲除。

所以上官小雀就像一只鸟儿,落入他的掌心之中,就再也插翅难飞。

“虽然我昨天喝醉,但我说过的话还很清晰的记在我的脑海里。”

他为她倒一杯茶,笑弯黑眸。

为了引君入瓮,让上官小雀主动上府,他还真的多喝了几瓶酒,将自己醉得一身酒臭,还一副颓丧至极,只为了让假戏变得真实。

“你这男人……”

她真的搞不懂他在玩什么把戏?

“你被我大姊甩了,把我囚禁在王府里,有何用?”

“是妳打包票,说要为我找到一名妻子。”

他将问题又丢回去,

“但是妳却将我兜了一圈,若非是戏弄我,要不然妳明知道上官小玥是个难搞的姑娘,就不该要我去讨好她。”

“你这人怎么这样?”

她气呼呼的瞪着他,

“我是答应帮你牵线,可不保证大姊一定会喜欢上你。”

“那妳就不该要我去喜欢上官小玥。”

他凉凉的回答。

她皱起眉,这男人怎么出尔反尔?

“是你明明说你对大姊有兴趣的,怎又推到我身上了?”

“我是说过我对上官府的姑娘有兴趣,但我可没指名是上官小玥。”

他为自己斟了一杯茶,优闲的喝了一口。

她听到他这一席话,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怔然。

她很努力的在脑海里寻找两人之间的对话──许久、许久,她一句话也无法反驳。

他确实没有指名说他喜欢的人是大姊,是她一心这么认为。

“你明明与大姊相谈甚欢,而且那天……”

她咬咬唇,怎么事情总是在她的预料之外呢?

“相谈甚欢不一定就是爱慕之情,我与妳大姊也只是一见如故罢了。”

他轻易的反驳她的话。

“那你又何必兜了一圈,与我配合呢?”

她忍不住怒意,低吼着。

这不就代表他根本无心于婚姻大事上,又将婚事当儿戏般,也把她当猴儿般耍。

现下这情况,谁耍谁……没有一个准儿了。

一个说她戏弄他,一个又说他把人当猴儿耍……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如同千丝万缕般的纠缠不清,也复杂得难懂。

“我被妳说服,心动了。”

他似是语焉不详,然而那眸子却坚定如石,

“或许成亲也不是一件坏事,尤其遇上一名足以攫住我心神的姑娘……”

她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,只能傻傻的皱眉。

他的话中带有三分诚意,却有着七分的……诡异!如果他喜欢的人不是大姊,难道是……“难不成你看上的人是……八姑娘,上官小萸?”

不会吧?小萸儿难搞的程度也与大姊不分轩轾啊!

“我不打算舍近求远。”

他放下茶杯,扬起动人的笑容,眼光愈燃愈炙,如同夜星般灿烂。

什么意思?她竟然听不懂他话中之意。

“妳是如此特别,也与平常姑娘不同……”

他的大掌轻轻扣住她的下颚,声音放柔许多,

“我想,就妳了。”

此刻,她的小嘴张得如同红蛋的大小,愕然得连一句话都发不出来,就这样惊吓的梗在喉中。

皇甫敬那低醇得似是发酵刚好的声音,狠狠的撞进上官小雀的心底。

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?她不懂,也不明白为何事情会进行到这种荒唐的地步。

有好多事,她真的不懂,也真的想不透。

生气。

上官小雀被软禁在王府里,一张圆圆的小脸涨得如同皮球般,镇日都板着脸孔。

无论皇甫敬怎么讨好她,她还是臭着一张可爱的脸庞。

“妳整日绷着小脸,不嫌累吗?”

皇甫敬倒是好心情,与她一同早膳后,便偕同她散步在花园之中。

“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将我软禁在王府,算是犯上强掳民女的罪,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?”

她冷哼一声,小嘴伶牙俐齿。

“我记得妳教过我……”

他低头望着她生气的娇颜,

“想要讨好一名姑娘的芳心,必须要先厚着脸皮,把羞耻心丢在脑后,不是吗?”

她哑口无言,她确实这样教过他,但不表示他要把策略用在她的身上呀!

“何况我也不算是强掳民女,是妳自个儿来王府作客,不是吗?”

他一伸手便拦住她的腰,让两人的距离拉近。

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只在咫尺,连他的呼吸都能轻易感受到,拂在她脸颊上的奇妙热度。

“你……”

不知为何,他温热的气息,竟然让她的心跳莫名的紊乱跳拍。

“没想到这么近看,才发现妳也是个美人胚子。”

他由衷的赞叹着她精巧的五官。

上官府的姑娘个个生得美若天仙,然而却只有她……吸引着他的目光。

头一次,他居然为了一名姑娘动了心。

而动心的速度,快得让他无法招架。

心底的声音只告诉他:就算不择手段,他也要得到她。

第四章皇甫敬,竟然吻了她……上官小雀失神的呆坐在窗前,一双圆滚的杏眸失去原有的晶亮,反而怔然的失魂落魄。

她甚至还能感受到前一刻,他的大掌在她丝绢般的光滑小脸磨蹭,以及薄唇覆上她的水漾唇瓣,剎那间令她全身僵硬……而被他深吻的触感,是她前所未有过的感觉。

被他封缄的小嘴,只能被他霸道的舌尖撬开,接着舌尖很灵活的探进她的檀口之中,以猛烈的方式探索着她的口内,勾缠着她不经事的粉嫩舌尖,撩拨她最单纯的一面。

小脸,又轰的被点燃火焰。

她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,对男女之情遗懵懵懂懂。

现下又是她自个儿亲身经历,面对感情老手的皇甫敬,她注定要败得一塌胡涂。

尤其他的眼里映不进任何一名姑娘,更不能确定他所谓的“心动”,是否又是一句诓人的谎言。

可又为什么……她只是被他轻薄了小嘴,心儿也跟着怦跳个不停?原本就紊乱的心,竟然随着他无意的动作,随之添加更复杂的思绪,以及前所未有的悸动。

他真的是一名邪恶的男人!上官小雀捂着小脸,咬着下唇。

她应该要逃出王府,但怎么走、怎么绕,四处都有守卫、奴仆看着她,每个地方都守得滴水不漏,根本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去这座牢笼。

然而,她怎么想,还是摸不清他的想法……他真的是对她动心吗?但是她的心底还是有许多问题正在发酵着。

抑或,他其实是个多情的男人,总是见一个爱一个?就算失去了,心里不会惋惜、留恋,反正下一个目标,很快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
如果这样,那她现在其实只是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鸟儿,非得等到他玩腻了,他才肯放她展翅高飞。

唉!她是招谁惹谁了?回过神的她,只能呆望着窗外的天空。

直到夕阳斜下,橘彩染红远方的山林,温暖的橘红光芒也落进了窗内,将她的侧脸映照出忧愁。

房里的木门被轻轻推开,婢女们鱼贯的走进房内,各自站成一排。

“上官姑娘,请沐浴、换衣。”

为首的婢女福身,轻声把她叫回神。

上官小雀回头,发现又有几名婢女,手上提着一桶热水,一一则往屏风后浴间。

哗啦──她听见水声倒进棺木桶,一次又一次。

直到桶内的水倒满之后,婢女们又陆续从屏风之后走出。

“沐浴、换衣?”

上官小雀还搞不清楚状况,便被两名婢女拱起,半推半就的进了屏风后头。

婢女们很习惯的为主子宽衣解带,很快的褪去上官小雀身上的衣物,接着又为她淋上温度适当的温水。

“喂……”

她被伺候得有些不自在,背过她们,

“妳们这是做什么?”

只见她们尽忠职守的拿起花香皂由她的香肩而下,轻抹着她光裸无瑕的背。

“王爷交代,今晚在花园举办一场宴会,非请上官姑娘出席不可。”

其中一名婢女开口回答,动作依然熟练的为她抹上香皂。

“宴会?”

上官小雀皱眉的同时,婢女又细心的为她冲去身上的皂沬,然后又请她入桶泡澡。

一群婢女忙东忙西,就是没空回她的话。

婢女将一桶新鲜的玫瑰花瓣,全数倒入桶内,添了一室的花香味。

没人回答她的疑问,令她始终皱着眉。

这王府上下还真像皇甫敬的性子,总是爱搞神秘,话都说一半,不愿给人一个真正的答案。

难道得不到的答案,她必须得自己去寻找吗?鼓着小脸思考的同时,婢女们又将她扶起来,套上薄薄的内衬。

她被逼迫乖乖的站在铜镜前,让婢女为她穿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。

直到套上华丽的外衣后,她又坐在铜镜前,让婢女为她梳着一头云瀑般的乌发。

被折腾近一个时辰之后,窗外的天也黑了,室内也被点起火烛,而镜子内出现一张精心打扮过的脸蛋。

她并不鸶讶,因为她早已习惯自己的长相。

令她讶异的是,待她站起回过身时,皇甫敬早已站在门外,扬着他惯有的薄笑。

才走到门口,她还没有开口,他便俯身──当着众人的面,又吻住她的唇瓣……她真想砍死那该死的色胚。

上官小雀的打扮不同于平常,该是可爱的脸庞,被化上薄薄的胭脂水粉,粉嫩的唇瓣不知是被吻得殷红红肿,还是点上胭脂。

现下,这可恶又爱偷香的男人,大手牵着她的小手,还执意把成十指,不在意别人的眼光。

她羞得真想找个洞钻下去。

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,将她狠狠的又吻了一遍。

而这个无赖痞子,还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,扬着他惯有的笑容,表现得从容不迫。

“小东西,妳生气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味。”

他与她并肩走在回廊上,在她的耳旁轻诉。

“不要脸!”

她回敬他的,是低声恶咒。

“遇上妳,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要面子。”

他还是一样处之泰然,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变了脸色。

他说的是实话哪!遇上她,她从不正眼瞧他一眼,只为了他的终身大事忙进忙出,却忘了她也是一个吸引人的姑娘。

面对他的追求,她嗤之以鼻,打从心底认为他只是个浪荡子,对感情一向不认真。

“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?”

她气呼呼的看着他。

自从进了王府之后,就被他耍得团团转。

“我正在收拾残局。”

他笑瞇了黑眸,

“妳惹出来的残局。”

她皱眉,不解的凝望着他,

“我惹出来的残局?”

“还记得妳为我安排的相亲宴吗?现下各府的千金都在等我的回答,要我在其中选一名为王妃。”

他的语气表达着无奈,

“所以我总得要有响应,不能辜负了众姑娘的心意。”

莫名的,她的心因为他的一席话而撼动一下。

“你的意思是,要在那些姑娘里头,选一名为王妃吗?”

不知为何,她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沉闷。

她是怎么了?听见他有心要选妻立妃,不是一件好事吗?也正好了却她的心事,又促成一件好姻缘。

可是……他这个王八蛋干嘛还要一而再,再而三的吻她?还说一些挑逗芳心的混帐话呢?她下意识的咬着唇瓣,表情有一丝的不悦。

“我打算要拒绝她们。”

他当然没有忽略她的神情,知道她已被惹怒,

“所以今晚我在府里举行了一场宴会。”

她蓦然抬头,望进他的黑眸里。

她依然搞不懂他的用意,为何要如何大费周章呢?她还没有问出口,他便带着她前往后院。

后院灯火明亮,被布置得像是一座露天的宴客厅,园中摆满了单人的桌椅,上头放了可口的佳肴、点心。

单人的桌椅围成一个大圆,圆中搭建了一座舞台,台上正有几名歌姬专心的抚琴低吟。

她被这样的阵仗给怔住,小手被他牵着往前,直到入座到他的身旁。

他们一出现,引起众女喧哗,每个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──大手还牵着小手。

上官小雀终于受不了众人的注目,小手挣脱他的大手,小脸垂得好低、好低。

其中眼尖的千金,早已认出她的身分,只见到大家正交头接耳,似乎在说一项秘密。

身旁的男人则是平心静气,表现一如平常,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,便让宴会继续进行。

临时搭建的舞台,歌姬献唱,再配上舞伶曼妙的舞姿,让这晚添了喧嚣且华丽的风采。

无奈,上官小雀根本就像如坐针毡,根本无法投入这场宴会之中……宴会进行到一半,皇甫敬已喝了个半醉,但兴致还是保持高昂。

只有上官小雀与那十几名的千金名媛坐立难安,每个女人都怀着猜测的心。

末了,实在受不了成为众人的焦点,上官小雀借故逃离了会场。

她一定得要找个地方喘口气,好逃离那令她快要窒息的宴会。

她找了接近前院大门一处安静的地方藏了起来。

再待下去,恐怕她会成为众矢之的。

因为她太明白那群千金姑娘们嚼舌根的能力,再加上她的身分特殊,曾是替她们牵红线的红娘,这下却成为王爷身边的红粉知己……她想,若她单独出现在街上,恐怕会被乱石投死。

该死的皇甫敬,竟然无缘无故的举办这场宴会,还安排她与他亲密相邻而坐。

难道他不明白,女人的嫉妒之心,比起千军万马还要恐怖吗?她吁了一口气,抬头望着满天的灿星,发现自己就如同满天星空中,那微不足道的小星儿。

为何皇甫敬独独看中她呢?好多的问题,她一直要不到答案,要等到何时,他才会将前后原因对她说个明白?就这样,上官小雀发呆许久,直到宴会似是结束,只见几名千金名媛结成一队,叽叽喳喳的从远方走来。

“搞什么鬼!”

先入耳的声音是来自于书吏部的千金,

“这场宴会根本是来羞辱我们。”

“是嘛!还以为德谨王爷想要从我们之中选择一名立妃。”

这声音是知县的千金。

“没想到事情都出乎我们预料之外。”

幽叹的这名是兵部的二千金,

“为了德谨王爷,我还拒绝尚书府的大公子,原本以为可以弄得王妃之位,没想到现在连个尚书夫人都没得做了!”

姑娘们一言一句,叽叽喳喳的,听在上官小雀的耳里,她不禁屏气凝神,将自己的身子藏往大石后头。

怪了……上官小雀在心里呢喃几句。

她记得之前登门拜访时,她们口口声声说心里爱慕之人是皇甫敬,怎么现下听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?

“德谨王爷还以为自个儿是万人迷啊?要不是他身分高贵,在朝中地位更是一人之下、万人之上,我才不想嫁给他。”

后头又有一群姑娘,继续着刚刚的话题。

“根本是把咱们当猴儿耍。”

姑娘声的抱怨此起彼落。

“若不想立妃,就别办什么相亲宴,浪费我们的时间。”

“是呀!我看我还是乖乖的去下嫁刑部尚书,好歹也是个官夫人。”

上官小雀咬着唇,没想到听见她们的话,心竟然有些受伤。

她突然想起皇甫敬曾经对她说过──那些姑娘,爱的只是我假象的外表。

那时他是这么告诉她,而当时的她,不明白其中的意思,可现下她懂了。

而且懂得明明白白,透彻得令她的心感到一丝微疼。

原来在姑娘们眼里所读解到的爱慕,并不是由衷的迷恋皇甫敬的人,更不是他的心。

是他的家世、他的背景。

还有恋着他身边的“王妃”之位,她们眼里的野心让她错看成是失心的眷恋……是她的错。

而且错得离谱。

难怪……他对那群千金一点兴趣也没有,才会让成亲一事一拖再拖,觉得立妃是浪费时间。

他看似拥有很多,其实他的心贫乏得如同一块瘠地。

尤其是他的爱情,身边围绕许多的姑娘,却没有一名女子想要用真心去爱他,去踏进他的心。

她们只想坐上“王妃”之位,以及迷恋他的权势罢了。

因此他才宁可流连花丛,用金钱买到他想要的温暖,也不要在她们无情无爱的虚假中,浪费自己一丝一毫的感情吗?上官小雀似乎在这一瞬间,都弄懂他的心思。

迂迂回回这么久,原来他心底想的,是如此的简单。

但对他而言,却又像是遥不可触的远星,无法实现他这小小的愿望,以及得到最简单、最纯净的感情。

她的心,也莫名的为他疼着。

在他那张无谓的笑容之下,原来强忍了平常人都需要的渴望。

“什么嘛!竟然宣布他未来的妻子是上官小雀!”

这个声音,打断了上官小雀的思绪。

“简直是胡搞!”

姑娘们义愤填膺,气得低吼,

“那当初何必假情假意要为我们牵线?”

“摆明就是障眼法……”

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。

重点是那句:他未来的妻子是上官小雀。

连她也觉得这句话,根本就是青天霹雳,直劈中她的死穴。

她只是离开不久,怎么又会冒出这样的流言呢?上官小雀咬着唇,最后提起裙子一闪,直奔刚刚宴会的地方。

她非得要回去问个清楚,看看皇甫敬又玩出什么把戏来了!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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