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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望之下,但见身后之人年约四五十岁,身材高瘦,风采清雅,留着三绺长须,穿戴方巾长袍,便如一位世外高人,飘然有出尘之态。

文渊一见,不由得心生敬仰。

想起他称自己为“贤侄”,当下道:

“是韩师伯么?”

那人尚未回答,韩熙已走上前来,道:

“爹!”

那人点了点头,道:

“熙儿,你先退下。”

韩熙道:

“是。”

这几句对话之中,众人已明明白白知道,此人正是龙驭清同门四人之中,隐居多年的韩虚清。

龙驭清面色铁青,冷冷地道:

“韩师弟,你果然本领不小,竟然脱身了。”

韩虚清淡然一笑,道:

“机关纵然造得如何巧妙,毕竟由人所造,便也能由人破去。这地牢外面的机关暗器,小弟也顺手解了。”

龙驭清哼了一声,道:

“原来是你干的好事。”

文渊心道:

“听韩师伯这么说,他是被困在什么机关处,无怪乎我在地洞奔了大半天,始终没跟韩师伯碰上面。”

正在想着,忽听韩虚清道:

“大师兄,多年不见,你仍是对先师传物如此执着?”

龙驭清道:

“这十景缎,你也拿了一疋。韩师弟,你难道就不想一探其中奥秘?

“韩虚清缓缓摇头,说道:

“我们师兄弟四人,也不过十得其四。其余六疋,也不知下落何方。集齐十景缎,会惹起多少风波?大师兄,你为了巾帼庄一疋”花港观鱼“,已然大动干戈,将来也必多肇祸端,师父在天之灵,焉得安慰?”

文渊和华瑄听了韩虚清一番陈词,心中甚喜。

他们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师伯一无所知,此时听他对龙驭清极是不以为然,都觉欣喜,都想:

“韩师伯如此说话,一无所图,那么是跟龙驭清划清了界线,要对付龙驭清便多了一分力量。”

任剑清哈哈大笑,说道:

“韩师兄,十几二十年没见面了,你讲话依然跟从前一模一样。”

韩虚清面露微笑,并不多说。

龙驭清却大为光火,怒声喝道:

“你们都来跟我作对,我又怕得什么?韩虚清,你在苍山龟缩二十年,我一直没去找你,现下你却来坏我大事。嘿嘿,难道你真不怕死吗?”

话一说完,蓦地大喝一声,双掌霎时间凝聚了“寰宇神通”神功,掌路一开,气势浩瀚深广,直冲当先韩虚清、文渊二人。

文渊但觉一圈圈真气绵密涌至,犹如深不见底的惊涛漩涡,竟尔稳不住身子,脚下一跌,被龙驭清双掌吸引过去。

紫缘、华瑄、小慕容齐声惊呼之中,文渊更加惊骇,心道:

“九通雷掌并无此招,又是寰宇神通的变化么?”

心惊之际,自然运使相应功法,轻声喝啸,脚下一轻,两袖飞展,旋步登空。

龙驭清这一招真力惊人,势欲吞噬万物,韩虚清本拟文渊接之不住,亦难寻后路可退,正要出手化解,不料文渊身形潇洒,这一跃一中,转折自如,好不巧妙,自龙驭清奇招之下轻易脱险,半空接连三个回旋,飘然着地。

韩虚清随手一卸龙驭清掌力,退开几步,眼见文渊竟能安然避过这一招,大为惊奇,道:

“文贤侄,你这身轻功,并非本门所传,是什么功夫?”

文渊一个躬身,道:

“这是”鹤舞洞天“,侄儿初次动用,还请韩师伯多多指点。”

此言出口,龙驭清大为惊怒,暗道:

“这门”鹤舞洞天“的轻身功夫,又与这小子先前所使不同,怎地这小子竟有恁多名堂?”

韩虚清也甚感疑惑,不明所以。

任剑清却大为惊喜,叫道:

“好哇,文兄弟,你说这是”鹤舞洞天“么?妙极妙极!世上竟有与琴曲同名的武功,我可真大开眼界了。”

文渊与任剑清得以相识,实缘起于这曲“鹤舞洞天”,任剑清此时一呼,文渊便即笑道:

“任师叔,你瞧这门功夫还使得吗?”

任剑清大声叫道:

“妙不可言!”

又道:

“又要我说一遍,别叫我师叔。”

文渊微微一笑,心道:

“此时跟任兄称兄道弟,那末跟韩师伯岂非平起平坐?这可不妥。”

韩虚清解下腰间长剑,交给文渊,道:

“文贤侄,先去救你任师叔。”

文渊心道:

“除了韩师伯,怕也没人挡得住龙驭清。”

当下应道:

“是!”

一拔那剑,一道白光随之而出,却是柔不刺眼,深藏剑刃,剑锋似有流华转动。

龙驭清望见那剑,脸色大为震惊,喝道:

“好啊,你在云南这许多年,竟把那老贼封藏的”太乙剑“也找到了,这难道不算是贪图宝物吗?”

韩虚清道不愠不火,说道:

“师父在指南剑谱之中,便已点明了太乙剑的封藏之地,我将之寻出,乃是顺师父之遗命。”

龙驭清哼了一声,双眼瞪大,猛地往文渊一望,喝道:

“拿剑来!”

右臂举起,掌力一吐,雷掌之力劈空击向文渊。

韩虚清飘身迎去,挥掌接下,回身道:

“文贤侄,这把剑削铁如泥,快快斩断你禁锢你任师叔的铁圈。”

文渊大喜,道:

“多谢韩师伯!”

正要奔到任剑清身前,手臂连挥,剑光起落,内力催动神兵利器,只听“嗤嗤嗤”连声轻响,扣锁任剑清全身上下的铁环一一被太乙剑削断,落在地上,铿啷有声。

龙驭清深知韩虚清武学精深,多年不见,更不知他进境如何,当下凝神盯视韩虚清,毫不分神,对文渊也就鞭长莫及。任剑清手足得获自由,长啸一声,翻了个身,笑道:

“舒服多了!”

脚下突然站立不住,摔倒在地。

文渊大惊,连忙上前扶起,叫道:

“任师叔,怎么啦?”

任剑清挣扎起身,骂道:

“四五天没东西下肚,饿得全身乏力,连我这双脚也站不住,真他妈的。”

忽然一道劲风袭来,龙腾明飞身赶至,喝道:

“小贼!”

这一出手,乃是九通雷掌的正宗招数“疾雷动万物”,来势快极狠极,文渊正在关照任剑清,惊觉背后风声乍响,已然无法闪避,当下回身刺出一剑,尽显“指南剑”之要旨,全无花巧,一剑之中后劲绵密,太乙剑上银光浮动,直指龙腾明心口。

倘若文渊空手应对,仓促之间,绝难抵挡“疾雷动万物”快如风雷的进击,但是手中三尺青锋,却替他争了招数上的先机。

龙腾明掌力及于文渊之前,自身胸膛定会伤在太乙剑锋刃之下,指南剑又是稳重取胜,文渊纵然中掌,剑势未必便消,只怕自己反要惨遭穿心之祸,不禁骇然,当下掌力分拍左右,脚下一点,又已退开,一进一退之间,身手迅速矫捷,反应之快,与文渊可说不分轩轾。

文渊笑道:

“承让!”

反手掷出太乙剑,准确射还给了韩虚清。

韩虚清一手抄住,随意指向龙驭清。

龙驭清见他摆出指南剑起手式,从心所欲,法度自然,心中暗哼,口里冷冷地道:

“这指南剑你该练得熟极而流了,又有太乙剑在手,要是还死在我手上,可没有怨言了罢?”

韩虚清淡淡地道:

“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”

顿了一顿,又道:

“熙儿,你们护着任师叔出去罢。”

韩熙道:

“孩儿遵奉爹爹之意。”

上前要去扶任剑清,却见任剑清挺身站起,笑道:

“走路也不能走,那还得了?不用你们扶了。”

回身向龙驭清道:

“大师兄,现下我没力气跟你打,咱们就此别过,后会有期。”

说着大步往门口走去。

任剑清说话之时,韩虚清手中太乙剑依旧分毫不动,对正龙驭清中路,龙驭清若要阻拦,便要先斗上韩虚清,他自是心里有数,但要让任剑清悠然自得地离开,却如何不怒?双眼怒张,喝道:

“我这长陵地宫,岂容你们来去自如?”

左掌一提,寰宇神通功力循环奇经八脉,一掌正面拍向韩虚清。

韩虚清挺剑相对,凭着太乙剑的无坚不摧,这一招指南剑威力更加惊世骇俗,旁人只见白芒倏闪,紧跟着崩然巨响,龙驭清的九通雷掌打在了空处,韩虚清手中剑锋也没刺在对手身上,一道道低沉的声响却在石室中缭绕不散,好似重重闷雷,又如狂风怒号,众人耳中无不隐隐生痛。

两股深不可测的内力交相擦过,余威竟波及四方,一至于此,委实匪夷所思。

龙驭清纵声大喝,怒目鼓气,一掌一掌击将出去,都是惊天动地的莫大神威。

韩虚清身形游走,仗剑护身,太乙剑化作道道光屏,或横出、或直送、或斜行,原应招数简洁的指南剑竟然生出万般变化,却又不失沉稳,剑法开阖繁密无比,居然每一剑都是实招,剑风逼得四周冷气飕飕。

文渊看得惊佩交加,心中不绝赞叹,暗道:

“韩师伯剑术之精,神奇至此,当真举世无双。指南剑能使到这等地步,已非剑法原创所及。韩师伯钻研指南剑到了此等造诣,我可不及万一了。”

他正看得出神,忽听紫缘在一边叫道:

“文公子,快走啊!”

文渊霍然惊觉,转身一看,任剑清、巾帼庄四女、韩熙等人都已退出门外,只紫缘神色急切,等在门口。

文渊心道:

“有韩师伯给我们掩护,龙驭清应当追不上来,正是脱身良机。宋有程颢言曰:”志不可慢,时不可失“,此言断断不错。”

当下朝韩虚清一躬身,道:

“韩师伯,侄儿先走一步,必定护送任师叔平安离开。韩师伯,你千万小心,龙驭清居心险恶,不能久斗。”

韩虚清手上剑招不缓,淡然笑道:

“去罢,外头有人引路。”

文渊牵了紫缘的手,飘步出门。

龙腾明见父亲尚在激战,留在一旁照应,并不追赶。

吴公公却紧跟而来,尖声尖气地道:

“你们闯入皇陵禁地,想这么一走了之,东厂岂能坐视?要走不难,留下小命来。”

骆英峰自知武功远不如文渊,不敢当真急追,那神驼帮的少女也使尽轻功身法追来,叫道:

“文渊狗贼,有种的就别逃!”

声音中充满愤恨之情。

文渊微微一怔,回头一望,见那少女远远落后,身法寻常无奇,料想武功平平。

吴公公的步法却灵活诡异之极,步伐跨出极小,每一步之间却踏得奇快,自己奔出一步,他便急赶了三四步,居然越追越近。

众人冲过通道,下了阶梯,只见两名青衫男子立在前头,向韩熙拱手为礼,一人说道:

“少爷,老爷已经破了这里最近的一道暗门,直通地上,请往这里。”

韩熙喜道:

“好极了,快快带路!”

那汉子道:

“遵命!”

转身领着众人而走。

文渊和紫缘此时也已跟上众人,后头吴公公一路窜下阶梯,步法之快,竟比文渊迅速逾倍,只这一段阶梯之差,便已追到了文渊背后,一掌软绵绵地拍了过来,显是满含阴劲。

文渊身子一侧,飘然让开这招。

吴公公咕地一笑,道:

“小子身手果真不差。”

小慕容和华瑄见文渊被吴公公缠上,一齐回奔。

韩熙叫道:

“华师妹,怎么了?”

华瑄道:

“我去帮文师兄!”

韩熙皱起眉头,道:

“这可要落后了,会找不到出路的。”

华瑄急道:

“我们先走,文师兄跟紫缘姐姐也跟不上啊!”

韩熙轻轻顿脚,回身向领路的两人道:

“先等一会儿。”

众人便即停下。

小慕容奔到紫缘身边,低声道:

“先过来,让他应付。”

紫缘点点头,轻声道:

“文公子,要小心啊。”

跟着小慕容往后退开。

吴公公轻声道:

“这么容易走了?”

忽尔身形一晃,飞快绕过文渊,直向小慕容冲来。

文渊心随意转,脚下方位奇幻无方,正是“庄周梦蝶”的神妙步法,吴公公未及霎一霎眼,文渊又已挡在他面前,心头一惊,倏然停步,小慕容和紫缘已好整以暇地远远退开,只听小慕容笑道:

“容易极啦,有什么难?”

吴公公一咧嘴,皮笑肉不笑地道:

“很好,很好,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,不愧是英雄出少年。”

说话之际,一阵脚步声急响而来,那骆姓姑娘也已追到,呼吸急促,额头微渗汗珠,似乎颇为吃力。

她喘了口气,刷地拔出腰间一柄弯刀,叫道:

“吴公公,这个人让我来杀!”

众人见她身材挺秀,面容秀丽,脸上神情却满是恨意,咬牙切齿,无不愕然。

文渊更是大感意外,被她瞪得莫名其妙,道:

“姑娘何事如此愤慨?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,为何一出口就要取我性命?”

那姑娘一横弯刀,叫道:

“文渊,你听清楚了!我是神驼帮帮主骆天胜的女儿骆金铃。你跟向扬杀了我父亲,此仇不共戴天,我……我要你以死偿还!”

也不知她是过于激动,还是另有它故,身子微微抖动,刀上寒光也闪烁不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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